导语:在德国,施罗德也有着“平民总理”的称号:他没有显赫的家世——他的母是一位普普通通的清洁工;他也没有世界名校的学历——他靠自学和上夜校完成教育。但是,他却成功地从社会的底层走向权力的中心,成为一个国家的领袖。
前不久我去到德国北部的城市汉诺威,在那里采访了德国前总理德哈特施罗德。施罗德有着典型的德国人的身材,高大且魁梧,让我想起了有这样一句话形容他,“如果施罗德是泰坦尼克号的话,那么沉没的将是冰山”。这句话从一个侧面反映了他倔强而执着的性格。但我想这样一种性格的形成和他的出身也不无关系。他的父亲年纪轻轻就在二战中死于罗马尼亚前线,所以施罗德从小靠着替别人洗衣、做清洁这样的卑微的工作拉扯成人的,这使得他对底层人民的生活有着切身的了解。退休之后的施罗德在生活中也没有太多的特权,我们发现当他自己开车来到采访地点的时候,他的保镖乘坐的车辆比他的还要高级。
在离约定时间还有5分钟的时候,格哈德-施罗德,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
一 总理的平民生活
“我现在又重操律师就业,保证在经济上可以承担这个房子”
格哈德-施罗德,生于1944年4月7日,今年65岁。1998年,出任德国联邦总理。2002年赢得连任。2005年,施罗德所在的德国社会民主党在德国大选中失利,施罗德宣布自己将不再于内阁任职,并于12月退出政坛。随后,他和他的第四任妻子多丽丝以及孩子,定居汉诺威。
杨澜:非常高兴您能够接受我们的访问,我知道您在退休之后,就住在汉诺威,这座城市最吸引你的地方是什么呢?
施罗德:这里有一个叫马斯湖的人工湖,在这里人们可以扬帆行船,可以游泳,湖边有漂亮的餐厅,它使得汉诺威非常适宜居住。
杨澜:中国的观众对您退休后的生活非常有兴趣了解,比如您住多大的房子,开什么样的车,你会不会帮助太太修房子、买菜?
施罗德:我们是个有三个孩子的大家庭。顺便说一句,我的大女儿在学中文,而且已经能说一些了,她将偶尔去中国工作。我们还有两个小的孩子:儿子四岁,女儿八岁,两个都是我们收养的子女。因此,我们不能再租小公寓住。我们现在的家是在汉诺威市里一个带花园的房子,很漂亮,孩子们可以在花园中尽情玩耍。我现在又重操律师旧业,同时兼职几个大的国际公司的顾问工作,因此在经济上我可以承担这个房子。
杨澜:我听说您保镖开的车比您自己开的车还要高级,是这样吗?
施罗德:我们自己开一辆大众轿车,全家出行需要较大的空间,我们还有一辆大众家用巴士,工作时我开另一辆汽车。这是个可爱的小故事,其实过去真的是这样。当年我在汉诺威做联邦州长时,我们自已开一辆小型私家车,而警卫开着一辆大的防弹车在后面保护,并不影响我们。
二 对中国的外交理念
“亲华,既是理智,也是情感。”
在德国,施罗德也有着“平民总理”的称号:他没有显赫的家世——他的母是一位普普通通的清洁工;他也没有世界名校的学历——他靠自学和上夜校完成教育。但是,他却成功地从社会的底层走向权力的中心,成为一个国家的领袖。
在德国政坛,施罗德被看做是“单打独斗”的政治家。他既没有得到老一辈政治领袖的提携,也没有固定的盟友。另外,他从不掩饰自己的观点,也从不惧怕受到抨击。
杨澜:1981年当时你还在担任青年民主党的主席的时候,你在联邦议会发言居然不带领带,听说当时有很多议员感到是不可以接受的,你想以此表明一种什么样的态度呢?
施罗德:那次是我第一次出席联邦议会的会议,我没有带领带,可能稍有些挑衅的意思,年轻人嚒。但同时我也想以此显示,我们注重内涵,而不是外表。当然,正像您现在所看到的,我的着装变化了。
同样,在对待中国的态度上,施罗德也从不掩饰地自己的乐观与支持,并说:亲华,既是理智,也是情感。
杨澜:作为联邦总理你第一次正式访华是在1999年5月12日,在这之前四天,北约轰炸了中国驻南斯拉夫的大使馆,那个时侯你为什么决定,还是要如期来访问中国。我记得当时民众的情绪非常激动,他们甚至打碎了美国驻中国大使馆的玻璃,这种状况这种反应出乎你的意料吗?
施罗德:中国民众的这种反应没有出乎我的预料,人们的愤怒是完全可以理解的。贝尔格莱德中国使馆被炸是一个可怕的悲剧,四天后我作为德国联邦总理访华,我确实考虑过我该怎么做。德国是北约成员,而轰炸由北约造成,我虽没得到北约的授权,但我还是以北约的名义为此道歉。我不只是向中国政府表达了歉意,我也在中国电视上向中国人民表达了深深的歉意,我觉得我必须这样做,我觉得中国人民也理解了我的诚意。
杨澜:我知道当时无论是北约还是中国政府方面,都可以对这次访华比较低调,但是双方都选择比较高调的来传播这样一个消息,你认为是出于什么样的一个原因?
施罗德:我认为我的第一次访华之所以成功,是因为大家看到我诚实地对待塞尔维亚问题,诚实和正直的准则也是我在任期内和两任中国领导人共事的基础。在我的第一任期间,是同江泽民主席和朱镕基总理的交往;第二任期间是同胡锦涛主席和温家宝总理的交往,我同四位中国领导人都有着良好的工作关系和私人关系。我们当然都代表着各自国家和本国人民的利益,但是我们达成了彼此互信的共识,这也促进了德中关系更为密切的发展。
人们都说,1999年5月,施罗德在特殊时期对中国的第一次访问,奠定了中德两国关系良好的发展基础。而作为德国的国家领导人,施罗德本人对中国的观察与认识,也在积极地影响着两国关系的进程。
杨澜:在这之后,你几乎每年都会来中国一次,为什么会来的这么频繁,你怎样看待当时德国与中国的战略关系?
施罗德:首先我一直对中国有着浓厚的兴趣,中国的文化还有中国的发展让我着迷。我年轻时关心政治,当然也关注着中国,毛泽东的生平和对历史影响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这是我关注中国的开始,而中国也一直不断地吸引着我。我认为德国和中国在经济方面可以相互学习,因为我们相互需要,德国需要中国的市场,中国需要德国的经验和创新技术。我认为德中经济的战略伙伴关系可以在此基础上建立和发展。政治上则双方以诚相待,平等互信。理解中国坚持一个中国的原则,敏感对待中国的民族问题。有一点我指明,国土完整不只是中国的要求,它也是世界政治的重要议题。
施罗德:在中国庆祝建国六十年之际,我祝愿中国继续保持现代与传统的融合,保持领土完整,和平发展社会与经济,也希望外界尊重中国捍卫领土完整的原则。
1989年6月,欧共体的决策机构部长理事会在马德里开会,宣布对中国采取制裁措施,其中有关军事方面的是:“共同体成员国中止与中国的军事合作并禁止与中国进行武器贸易”。该理事会宣言成为欧盟对华武器禁运的原始依据,使刚刚起步的中欧军售往来又告停止。在此后的多年中,这一问题成为中欧关系上的一块坚冰。
2004年,法国总统希拉克发出了解除对华武器禁售的声音,施罗德也是这一声音的有力支持者之一。
杨澜:2004年在是否解除对中国的禁运问题上,欧盟内部也产生了非常激烈的争论,您和法国的总统希拉克是支持解除禁运的,而您自己的外交部长是反对解除这样的禁运,你怎么看待这样的内部分歧?当时你会受到什么样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