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底到8月初,东德出现了第一次逃亡潮:大批民主德国居民不顾10月6日即将举行的民主德国成立40周年庆典,纷纷逃往西方国家驻东柏林的常设机构以及联邦德国驻布达佩斯、布拉格和华沙大使馆。就在国庆后的第二天,戈尔巴乔夫会见了昂纳克。戈尔巴乔夫指责这位民主德国统一社会党总书记改革不力。一场领导人更迭在所难免。
昂纳克不得不在执政18年后引退。11月9日,柏林墙倒塌,两德边境开放。大约900万东德人,也就是说超过一半的民主德国公民,在开放后的第一周游览了西德。德国上下一片欢欣喜悦。 “我们是一个民族”——渴望统一的呼声越来越高昂。
“数十年来,一块厚厚的乌云遮蔽了德国统一的星光。如今乌云在短时间内散去,显现出星光。我们抓住了它。”西德外长汉斯蒂特里希·根舍如此评述这个历史机遇,“很明显,这扇窗户不会永远敞开。”
西德总理科尔于11月28日在联邦议院宣布了关于东西德统一进程的10点规划,但他事先没有就这一规划同二战的战胜者——同盟国一方商讨。各国对此反应强烈。
法国总统弗朗索瓦·密特朗警告根舍:倘若德国先于欧洲实现统一,就是与英、法、苏三国联盟作对,一切将会以战争结束;
英国首相玛格丽特·撒切尔夫人冷冰冰地声明:德国再统一并未被提到议程上来;
名为“第四帝国”的怪物开始出现在伦敦媒体上;
戈尔巴乔夫指责科尔想要吞并民主德国:“我只能发出最后通牒,这是强制的命令!”
即使是老布什也对科尔的十点规划极为吃惊,并制止了这位总理。
在马耳他,老布什和戈尔巴乔夫试图重新控制局势。据法国《费加罗报》报道,赖斯为老布什分析了苏联局势,并将自己的估计总结成四点,在她与菲利浦·泽里克合著的《德国统一与历史变迁》一书中这样记述:
1. 苏联失去了对东欧的控制。他们预计到当前局势的发展,却只能对当天发生的事件做出反应。
2. 莫斯科方面反对这个将会“撕毁苏联安全系统心脏”的德国统一。他们最可怕的噩梦是一个加入了北约组织、统一的德国。失去东欧支持的华约组织将会很快瓦解,更严重的是苏联在乌克兰边境的防卫屏障将会消失。
3. 苏联正紧锣密鼓地制定着一个旨在确保两个德国并存的政策。为了保持现状,他们试图同法国和英国联合行动。
4. 还没有征兆表明,莫斯科由于德国问题而陷入一片混乱。应该减轻这一问题的进一步影响。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可以求助于建设欧洲共同安全系统及有关和平解决德国问题的计划。
起初,老布什和戈尔巴乔夫计划轮流在两国海军战舰的甲板上进行这次会晤。但当时正值风暴来袭,他们只得另选了一艘被苏联代表团视为“海上官邸”的十字军战舰——“马克西姆·高尔基号”作为会晤的地点。
在赖斯发表开场白之后,老布什立即阐述了自己对德国问题的意见。“我总是克制自己,不使你们的生活不安,”他对戈尔巴乔夫说,“所以我没有跳过柏林墙。”
戈尔巴乔夫对此表示感谢,但也坦率地表示,德国再统一使得自己忧心忡忡:“两个德国存在,这与历史相称。”
老布什的意见与之相反:不能期待美国拒绝德国统一。但是华盛顿也不会因为柏林墙倒塌而游行庆祝,以表明他们是多么的高兴。
戈尔巴乔夫承认,每一个国家都有权自行选择政治、文化、经济体制。同时,他也警告说,不能人为地加速历史进程。
在马耳他会谈过程中,戈尔巴乔夫表现出缓和的态度。赖斯由此得出结论,他易受德国问题影响。
作为老布什的苏联问题专家,自1990年起,赖斯参加了一系列重要会谈,包括“二加四会谈”:那是一次以没有先例的方式确立德国统一同时结束冷战的政治马拉松会谈。
二战中四个战胜国的外长(美国、苏联、英国、法国)及联邦德国外长汉斯蒂特里希·根舍、民主德国外长马库斯·梅尔克于1990年5月1日在波恩召开“二加四会谈”,预测德国统一后的外交影响。
作为老布什政府的最高外交官,赖斯谨慎处理着这一发生在重要时间段里的重大政治事件。她查阅国家机密文件、会谈纪录、电话记录,前往欧洲各国商讨事务,在莫斯科会见众多的政治活动家。在回忆录《德国统一与历史变迁》中,她与政治学家菲利浦简要而清晰地记录、分析了这次新德国历史上最为困难的会谈:
“40多年来,德国分裂给欧洲政治造成了阴影。两德边境线就是一条时而平静时而紧张的军事对峙阵线,是两种社会体制的分界线,也是一个统一的欧洲实现政治和解的不可逾越的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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