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统一与历史变迁》非常诚实地陈述了整个事实,对于赖斯来说,她在这次成功的谈判中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但是她没有欢呼。她觉得,虽然戈尔巴乔夫在德国问题上做出了承诺,但是就像站在晃动的地面上一样,他还是有一些犹豫不定。“当美国人为胜利 欢呼时,他能够很快再次挖个洞——使局面重新陷入尴尬的境地。”
根据赖斯的意见,除了要将戈尔巴乔夫的让步夸大以外,美国人也要在幕后做工作,使已经得到的成功更加巩固。赖斯回忆,老布什在第一时间通知了科尔、撒切尔夫人和密特朗这个可能的转变,但是在刚听到这个消息时,这些谈判伙伴中没有一个人衡量出了它所应该具有的意义。没有人询问。所有人都很谨慎。只有科尔的谈判代表霍斯特·特尔切克把苏联的新姿态称为“轰动事件”。
赖斯的结论是:这种小心谨慎是多余的。戈尔巴乔夫对于德国拥有自由选择权的看法绝对是认真的。这是一个转折点。戈尔巴乔夫此后再也没有对德国加入北约发表过反对意见。
1990年7月1日成为德国统一史上的一个里程碑:经济、货币及社会联盟正式生效。这个协议已于5月18日签定。从这一天起,民主德国将经济及货币政策的主权交给了联邦德国,同时使用德国马克在民主德国成为惟一的支付手段。
7月,科尔仅带了几位随行人员来到华盛顿,就之后几周共同采取何种措施等战略性问题,与美国总统进行了会谈。根据赖斯的描述,晚餐时科尔向老布什强调,德国是不会放弃成为北约成员的,这是任何人也不能逆转的。当谈到德国今后的武装力量时,科尔开始打起了太极拳。他还不想做任何承诺。但是他允诺,会在以后的几周内确定军队的数量,之后再征求美国的意见。
除掉了绊脚石,德国通往统一的道路看上去越来越平坦了。12月,自1933年以来第一个全德国的自由选举举行了。但是,赖斯还是有疑虑的。她在《德国统一与历史变迁》中这样写道:“选民是否愿意承担统一的费用,还很成问题。根据5月进行的一个民意调查结果显示,只有28%的西德人做好了准备,可以为统一做一些经济上的牺牲。大部分人还是害怕失业的增加和马克的削弱。”
原东德的总理德梅齐埃作为下一位德国客人到达了华盛顿。“这是民主德国的政府首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同美国总统进行会谈。”赖斯回忆道,“老布什与德梅齐埃进行了一次友好的谈话,后者很明显是想充分利用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然而,美国总统首先是想让他的客人明白,他并不认为民主德国在‘二加四谈判’中扮演的是被改造的角色。”
根据赖斯的看法,相比之下,苏联更不想被降格为“西方外交的附属品”。与西方国家普遍认为的不同,苏联外交政策并不是盲无目的地在“这次事件的洪流”中随波逐流。外交部长爱德华·谢瓦尔德纳泽甚至增加了赌注。根据赖斯的记载,他曾说过,苏联的形势非常严峻。对于他和戈尔巴乔夫来说,最简单的方法就是退出政治舞台。但是他们知道,谁会坐上他们的位置,以及这对国家局势意味着什么。
三个悬而未决的问题仍旧没有明朗化:北约成员问题,结束四国占领德国的时机问题以及今后的德国武装力量问题。苏联需要这些问题的答案,谢瓦尔德纳泽强调,苏联的领导必须有能力对他们的人民承诺,不要被威胁吓倒,不论这种威胁是来自德国方面的还是来自北约。
随着7月5日北约伦敦会议的临近,谢瓦尔德纳泽再次给火中添了把柴,他代表苏联抛出了一份草案,是关于北约和华约统一的声明:
根据北大西洋公约和华沙条约,应该建立一个全欧洲的军事联盟,并向所有参与欧洲安全与合作会议的国家开放;
要是北大西洋公约组织的成员使用武力的话,就要控制她的防御担保权力,在这种情况下还要以制裁惩罚此成员;
北大西洋公约组织对前民主德国的防御担保除外;
不能第一个动用核武器;
当苏联从民主德国撤军后,所有美国核武装部队也要从欧洲撤离;
在中欧建立非军事区,但不把华沙条约组织考虑在内。
赖斯感到很失望:“苏维埃政权系统地将冷战的顶层阁楼搜寻了一遍,并去掉了他们能够找到的想法上的灰尘。(……)美国几乎没有例外地拒绝接受这份草案上的任何建议。(……)北大西洋公约组织的成员大多数也表示不同意。”在《德国统一与历史变迁》中她回忆道。
白宫面临一个难题:如何在北大西洋公约组织会议前,消除思想上的不统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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