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裴重生
邻居刘某,是我很要好的同学,我俩无话不说。
刘某的女儿可儿两岁多时,刘太太患了胃癌,医生说她只有一年的时间了。
刘太太说,没有女人的家不算家。为了丈夫和女儿,她希望刘某在她走后尽快再娶一个。刘某叫她别胡思乱想,要她安心治病。她说这事不落实,她安不下心。刘某见此就直话告诉她,继母与继女很难磨合,左邻右舍的再婚家庭就是证明,因此,他对此不抱希望。刘太太闻言,就没再说话了。
此后,刘某看见太太在治病的空闲时间里常常伏案写作,写得津津有味,一页又一页。刘某没有问她写什么,他不想惊动她。
刘太太去世的前几天,她的妹妹从加拿大回来,姐妹俩聊了大半夜。刘某看见太太把十几张写满字的信纸交给了她妹妹。
刘太太在她的最后几天,常抚摸着3岁多的女儿的头,说要到加拿大,要很久才回来,叫女儿听爸爸的话,要自己吃饭穿衣,自己睡觉。最后一次,她意味深长地嘱咐道:“可儿,妈妈回来那天,你一定要认出妈妈,一定要亲妈妈。”
刘太太去世3个月后,刘某接到一封来自加拿大的信,是太太的妹妹寄来的,她附来了太太在世时写给可儿的一封信,要刘某读给可儿听。信中说,她在加拿大很忙,要可儿听话,自己吃饭,自己睡觉,别让爸爸生气。
直到这时,刘某才想起太太生时交给其妹妹的信,原来是为照顾他和女儿所做的准备。
不久,太太的妹妹来电话,问刘某的再娶问题,她说是她姐姐生时嘱她催问的。刘某见此,就坦然说是有一个相好的,但还拿不定主意,主要是怕她与女儿难于磨合。
又过了不久,太太的妹妹又寄来一封信,信中说:随信附上姐姐生时写给可儿的一封信,嘱咐刘某在未来的刘太太与可儿见面的前几天,细细地读给可儿听,让可儿把未来的刘太太当成亲生妈妈。
刘某展开太太生前写给女儿的信,一边读一边流泪:
可儿:妈妈过几天就从加拿大回家了。妈妈给你买了你喜欢吃的糖果,还有美丽的衣裙。到时你要最快地认出妈妈,一定要扑到妈妈怀里亲妈妈啊。
刘某双手发抖,几十个字的信,他看了一遍又一遍。太太啊,你在走前已经把一切都替我安排好了。
后来,刘某遵从亡妻的遗嘱,在女友来家的前几天,把那封信读给女儿听。他特意告诉女儿,妈妈在加拿大一年,长胖了一点,他说:“可儿,妈妈很想你,你见到妈妈,一定要让妈妈抱,让妈妈亲。好吗?”
见女儿乖乖点头,刘某笑了。刘某的前妻长得很一般,但她在爱情、婚姻上的思想,在面临死亡时的作为,却堪称空前绝后。我想了很久,给她的这种作为起了一个美好的名称:22世纪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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