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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我们的摄影师有点郁闷，这事是可以理解的。因为他看到澳大利亚美丽的自然风光后，突然对我国二十年前“植树造林”大加赞赏。我打击了他，因为我从一位中国的生态学家那里听到一句很经典的话：我们搞了二十年绿化，终于把草原绿化成了沙漠。
打碎一个人青年时代的革命理想，多少有点残酷，但是当我告诉他许多地方人为的 飞播种草养育了过冬的松鼠、田鼠、金花鼠导致严重的鼠害，进一步破坏了现有的草原；提水浇灌人工种植的森林和草场，导致河流改道、湿地干涸，原本由湿地和河流养育的土地严重盐碱化、沙漠化，他准备回国之后扩大一下自己的信息量再和我叫板。这事我不反对，希望他能在更多了解自然生态知识后，不再倔强地抱着改造自然，人定胜天的想法。
我过去看过一段资料片，是关于新西兰的一个国家公园。那里和此地有些相像，也是国家公园外围是一个松树林场。由于松树的种子会被鸟、风带到山的高处，并且落地生根，国家公园的工作人员坐着直升飞机在天空中巡视，发现有小树苗，立刻下飞机拔掉，甚至不惜冒着生命危险攀爬陡峭的山崖。那片山地原来只生长苔藓、地衣类植物和本地矮小的野草。工作人员花费如此昂贵的代价就是为了保护脆弱的本地植物和本地生态。他们说如果不这样做几年后，这里将变成茂密的松树林。澳大利亚的环保观念和新西兰通出一辙，有这种理念的澳大利亚人绝对不会为了环保去植树造林。
不过依老袁的性格他太不愿意服输了，所以在澳大利亚就急于找到植树造林的证据。
我们今天参观的地方是首都附近的一处国家公园，可能也只有澳大利亚、加拿大这样的国家，离首都如此接近的地方就有国家公园。松树林渐渐退却之后，两边变成了桉树林，地域即由林场转为国家公园。袋鼠成群结队地出现在路边。
这座国家公园一月份着过一场大火，大面积的山林烧成碳黑色，凄风冷雨中，巨大的黑色树干凌乱地横卧在山坡上。尚未烧死的树木被六个月内新生的树叶包裹着，在风中发抖。国家公园里一片萧条。袋鼠三五成群的出现在草坡上，让新到的《时尚》的同事，提高了情绪。
在澳大利亚旅行常常可以看到被火烧过林地和草木。从西澳、北领地、南澳到悉尼一路都是这样。
在北领地，路边的树木经常树皮黑黑的。在悉尼，《时尚时装》的摄影师去年一月来过澳大利亚。那时正是夏天，天气非常热，四周的山林都在着火。
而堪培拉附近的这场大火就发生在六个月前。火灾威胁了堪培拉市的安全，建市以来，这个城市头一次进入了紧急状态。幸好大火靠近时风向转了，火被吹向已经烧过的方向，由于过火的森林已经化为灰烬没有了燃料，大火才渐渐熄灭。
我们在Tidbinbilla自然保护区办公室附近下了车。保护区工作人员很热情的给了我们一份宣传资料，竟然不是宣传保护区的是宣传火的。封面上用英文印着：火，一种自然现象，生命的循环。
我已经在北领地学到了一些关于森林火灾的常识，那里的国家公园接受了当地原著民的传统，每年烧掉十分之一的草木，每十年一个轮回。据说在他们接受原著民的传统之前，一次连年干旱以后，北领地曾经发生了一次严重的火灾，一半以上的植物被火烧毁了。那里的工作人员还告诉我们，北岭地有一种植物，要受到火烤和烟熏之后才能开花结子，长出新的植物。
在Tidbinbilla自然保护区，我们听到类似的讲解：“森林大火是一种自然现象，本地的动植物都已经习惯了这种自然现象，虽然有些会死去，但是有些灰禁受住烈火的考验活下来。草木的灰烬肥沃了土地，新的植物在此生长。对它不习惯的是我们人类，是我们新建的首都堪培拉。”没有任何资料把森林大火当作自然灾害来介绍，也没有任何关于财产损失、救灾力量投入方面的报道。
唯一出现在宣传资料上的人为救助行动是为了本地区最后一只幸存的野生考拉。小家伙虽然有可爱有可怜，身上的烧伤还需做手术，但是在救助行动中，工作人员仍然把它当成野生动物对待，没有把它驯化为宠物。禁止抚摸，只要考拉自己能嚼桉树叶，他们尽量不人工喂食。这就是澳大利亚人对待自然的态度——顺其自然。
在参观的路上，国家公园的管理员很热情地给我们讲解植物再生的情况。被火烧得漆黑的桉树干缝隙里已经长出大丛的树叶，而现在离火灾只有6个月。
离开国家公园，我们路过堪培拉附近的人工林。是松树，用材林，刚刚伐过，现在秃秃的山头上种着半米高的嫩绿的树苗。这里是一个林场，我们昨天在电信发射塔上就已经看到了。据陪我们的曹先生介绍，这些林场是当地人的一种投资，每个人投资一小片土地，种植松树，成才后伐倒，谁的树木谁获得收益。
老袁很自然的认为这些松树是为了补救火灾造成的荒山而种植的，我想很多中国人看了都会这么想，但是曹先生再次证实林场在火灾之前早已存在了，种树的目的是为了获取木材。我们在国家公园里，我特地问了松树的问题，很可惜老袁没办法听懂。工作人员提到松树时摇着头说：松树不是野生植物，而是外来植物。对他们来说松树林只是生产木材的工厂，是环境对经济做出的妥协。
“植树造林”可能确实曾经是很多人的梦想，但是就这个“造”字而言，它并不符合环保的要求。我们应该更多的理解是沙漠就不是种草的地方，是草原就不是种树的地方，是森林就不需要人工浇水，生态系统是自我更新的。当然沙尘暴并不都是植树闹的，也不是所有的植树造林都做得不对。但是优秀的自然环境需要的是自然的养护，而不是人为的改造，这是我们在澳大利亚这个高度重视环保，并且有丰富的科学实践的国家里看到的。
作者：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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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blu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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