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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花如梦握在手心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9月01日15:57 新浪伊人风采

  七七决定在毕业这年让自己的经历不平凡些,于是准备一个人到西藏走一圈。出发前她将头发剪成平头,然后神气地向班里那些长发的女生告别,说,等着吧,看我不拐个康巴汉子回来。

  那天她坐了十个小时的长途车才到林芝,一路的美景让七七激动不已。那条碧蓝清澈的尼洋河搅得七七心神不定,一心想要拐个康巴汉子的她忍不住有些伤感,这样的地方,
应该和相爱的人一起来才是。

  然后七七在林芝街头找地方住的时候遇到了李彬。

  他们几乎是同时走进一个小旅馆的,不同的是李彬还骑着辆山地车,看起来他似乎是一路骑着这辆车到林芝的。七七很好奇,就过去和他搭话,一问,果然是。李彬很平静地说,他骑了八天才从拉萨骑到林芝八一镇。七七听了,想到自己今天一路经过了海拔五千多米的米拉雪山和那么长那么曲折的川藏公路,觉得简直不可思议。她问,你想到哪里?李彬还是很平静地说,我想骑到成都去。

  七七立刻就晕了,几千公里啊,外加几座海拔超过六千米的雪山?七七看着眼前这个人如其名的文弱男孩,声音变得飘渺起来,那要多久才能到成都?李彬说,两个多月吧。

  说这话时七七和李彬正坐在一个叫红叶的川菜馆里。这时七七已经知道李彬是北京人,搞的是设计,他是想在三十岁这年让自己的经历不平凡些,于是就从北京出发,到青海兜了一圈,从青藏公路进藏,到了拉萨才突然决定要骑车穿越川藏公路,于是买了辆山地车,带着藏刀、地图、睡袋和简单的药品就上了路。李彬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文弱,七七本来一直认为自己一个人游荡西藏已经很了不起了,没想到却遇到了一个更了不起的人。七七问,这几天你怎么住?吃什么?车胎有没有出问题?李彬说,我准备了矿泉水和干粮,基本上住在道班,藏民对我多少有戒备心,因为语言不通,交流有障碍。

  七七想起了余纯顺,她很想弄清楚李彬是不是也想像他那样有壮行心愿。李彬摇头,没有,我只是想锻炼一下自己,直到走在路上,我才想到挑战什么的。我的计划是到成都后随便找个什么活,攒到路费再去云南,然后还想去新疆。他转过头来问七七,为什么叫七七?七七扬着下巴说,看过古龙小说吗?我觉得我就是那个敢爱敢恨的朱七七,只是一直没有遇到可以爱的人罢了。

  七七第二天一大早就去敲李彬的门。她说,我要跟你走。李彬深深地看她一眼,轻声说,我不是英雄。七七说,我不管,如果你不让我跟你走,我就割破你的轮胎。李彬伸出手去似乎想抚摸一下七七坚决的脸,却又半途收回,他叹口气说,好吧,但是你只能跟我走一天。七七说,够了。

  七七坐在李彬的车后,快乐得要飞起来。她背着自己的背包,一手抱着李彬的睡袋,另一只手揽着李彬的腰,将脸紧紧贴着他的背,就这样上路了。七七激动地想,对,就是这样,一切都不由分说,想爱就爱了,想要就要了。七七觉得,只有今天她才做了回真正的七七。

  尼洋河跟了他们很久,一切都如梦,美丽、旷远而又奔流不息。赶路的时候他们几乎不说话,七七将脸一直紧贴着李彬,她感觉自己这是第一次毫无保留地爱,虽然这爱如此突然,却又像蓄谋已久。

  夏日的高原遍野都是蓝色的龙丹花,那星星一样的花朵铺在草地上,像一首久远的牧歌在持久地轻吟。不知为什么,七七一直认为那些蓝色的花朵都是从天堂飘落到原野上的,伸出手去,七七就能感觉天堂的气息。

  每两个小时他们休息一次。这时七七就将手伸到李彬的手心里,让他紧紧握着,就像握着一个约定。李彬话不多,很多时候他只静静地望着远处。临近中午,转过一个山头,李彬和七七同时惊呼起来,在他们面前,是雄伟的“雪山之父”南迦巴瓦雪山。阳光下雪山折射出圣洁的光芒,他们一时无语,只静默地凝视着,七七觉得自己的心越来越接近天堂了。经幡在风中飞扬着,七七忍不住喊了一句:“拉索罗!”这是七七学会的一句藏语,神保佑。七七向着高远的雪山合掌,不知为何就已经泪流满颊了。

  从林芝到东久林场要经过色拉山和鲁朗林场,最久远的原始森林和最圣洁的雪山都是七七心中爱情的见证。七七心里想的是要跟着这样一个男人走完这段路,但是她也知道,这不可能。七七只会是他的负担,而且心怀爱情的男人可能会因此而放弃他的心愿,如果这样,那么这个男人也就不是七七的理想了。七七小小年纪,就已经懂得这个沧桑的道理。

  这一带就是西藏人引为自豪的“西藏的瑞士”,雪山、河流、草场和遍野的羊群,还有无边的寂静的阳光,都是刻在七七心里永恒的画面,这些画面都隐藏着一份情感,那是七七心中不停翻涌的爱。这天因为七七,李彬少走了一段路,他决定在东久林场招待所住下。正是午后四五点钟,阳光仍然灿烂,李彬和七七在高原的阳光下走了很远,走进了一条小河的潺潺声中,河边的那片原野,铺展的仍然是星星一样的蓝色花朵。

  七七的心还是快乐着,因为它感觉到了爱,这爱隐约而又浓烈,只有七七的心才能真实地感受到。他们在草地上躺下,七七将整个身心都埋到那些蓝色花朵的香魂里,因此而觉得自己通体纯净。他们仍然只是手握手,七七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经由相触的手心进入到了李彬的身体和生命里,这感觉真是奇妙啊!七七不由想,在西藏这种地方,连爱情都如此脱俗!

  李彬的行囊非常简单,连相机都没有,他每晚只用笔记录下一路心得感受,七七想,这才是真正的行者呢。虽然七七是那么想跟着李彬走完全程,但是她隐忍着不说,她不想成为他行走的障碍。有时候激发爱情的东西也能埋葬爱情,七七心里透明得很,她想永远的爱情是要活在期待和感觉里的。

  高原的繁星真近啊,伸手可触。李彬就在星空下握着七七的手说,明天林场有一辆车要去林芝,你就跟他们回去。七七看着他,点头,再点头,泪却下来了。李彬说,傻孩子,你终究是要回去的。七七说,你呢?李彬说,我?我终究是要走下去的,我是只能对自己负责的。

  七七想说,我也可以为自己负责。但是她知道,现在说这话明显太任性,她不可能一直坐在李彬的车后,而且他是只想一个人在路上的。七七泪如飞花,她任性地痛哭着,在痛哭中升腾出了一种纯粹的情感,这种情感,七七相信一生只可能有这一次。

  李彬说,等我到成都,一定会跟你联系。七七说,不管我在哪里,我一定会到成都来看你。不管你能不能走完,你都是我的英雄。李彬笑了,说,傻孩子,英雄只能在天边。

  在回林芝的车上,七七一路想着自己将脸贴在李彬的背上,还有,七七的手心曾被他一直握着,那么踏实安定。她看到高原上铺满的蓝色的花朵,仿佛还在从空中不断飘落下来。七七将手伸出车窗,手心立刻就被阳光和花朵无声地盈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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