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黄玉洁
基本上和《水浒》里的李逵一样不是吃鱼族,除了生鱼片也基本上不会做鱼。我这么说是因为在中国寻常是找不到符合生鱼片条件的生鱼的。
回到《水浒》上,那本书真是好故事,也只是故事好,论到我的口味,通篇在吃上就粗俗有限,群宴动不动整只黄牛,几口肥羊,落单了不外是二斤雪花也似好牛肉,二斤多浊白酒之类,以前看只是对武松一口气吃下二十个鸡蛋,数十个面饼摸胃不已。然后就只有宋江是个嘴刀难缠的,作着配军在江州,因与戴宗李逵在小店中喝了酒,便想一口酸辣鱼汤,戴宗教酒保造了三份加辣点红白鱼汤解酒,上来先夸了人家一通美食不如美器,小小酒肆里竟有这么整齐器皿,然后却只尝了两口,发现不是鲜鱼做的便绝箸不吃,直扰得李逵和张顺闹了一个水陆俱全的打斗道场,认下张顺这个鱼牙子作兄弟后他可有鲜鱼吃了,张顺一口气选了四条红鲤给他下酒,当场清蒸一条,总算将汤也喝到压下了馋痨,却因此回去便得了绞肠莎,痛得死去活来,可见作者一点也不喜饕餮之徒即使是宋江。
我对字眼比较敏感,又转回来想过加辣点红白鱼汤这种做法,一度火旺的酸菜鱼是有酸辣了,但满目疮夷的草绿酸菜,我想点红一定用红尖椒,至于白汤,道理上也知道是要将鱼先下油锅煎三分熟,加葱姜入水炖,一定要慢火方才出得来牛奶似白汤,有人提过要加些猪油,但如果嫌油腻不加也无妨,想来汤白不过是鱼皮胶消融的化学反应,不会因而更白的啦。
虽说考证得法,却是不会在家里做这样东西,家常只买扁鱼回来清蒸过,鱼在市场请鱼牙子给活杀现剥鳞,听说云南的活水鱼汤是将鲫鱼活放水清水中再加火慢慢煮成,不仅是占了虐杀的恶名,而且简直难以想象合着那些鳞鳃肚肠什么的如何下咽,人们总为了一些吃以外的理由弄出许多让人难以下咽的菜式,最不明白的是都声明有人甘之如饴。
洗剥干净的鱼尽可能快拿回家,在腹中内外抹一层盐水,渐次装入嫩黄姜片幼绿葱丝雪白口蘑,蒸盘中叠些许姜片葱丝将鱼置盘中,锅上蒸笼,大火烧自水滚,把鱼盆放笼中,大蒸十五分钟街鱼目尽白突出即可关火,起盘上桌,趁热食之而天下之味尽在鲜中矣。
又想到过年前又因为贪好看买乐一条红鲤,为了图更好看就放入一只长橄榄型大水晶盆中。
然后觉得光线不完美就喉喉地将鱼并盆捧到有年末下午阳光之阳台上。果然完美。想到晚上这也将是一道完美之美味不由得心情大好。此时有刹风景之人之事打岔出来。只好丢下完美之鱼之盆去打岔。打岔之事毕。屁颠颠回去继续赏美。却发现阳台上之完美景象中其余各物尚在。而红鲤不复见矣。且多出几块水渍。伸头望去,三楼以降。各自庭院寂寂,一应鱼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羞愧之余对着鱼去空盘恨恨道:原来是去攀高枝儿去了。从此不买鲤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