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青花釉的梅瓶,在阳光下釉面上粘着灰尘。如果不是每天被擦拭,或者放在隔尘的橱柜之中,很难想象日常生活中会需要这些东西。在这里,瓶子作为一种器具,具体盛放的功能。
手从里面掏出一些亮晶晶的饰物。看阳光与它们的相遇,象一只乌鸦一样喜欢阳光下有含蓄光彩的东西。带着铃声的挂件,花生或葫芦的形状,红色的丝线,衬碧绿的珠子,
只有银色能占据日常生活华贵的位置,因为它平凡。
我们走过一片被抛荒的菜地,这片菜地从我们的窗口正好看得见,在它被抛荒以后反而呈现了一种异常旺盛的生命力,一只挂在脚叮铃作响的银锁淹没在菊蒌的丛林里,在今后的日子里,等待起风。
我们也许可以租下这片地,在想象中,被抛弃的房子门开着,风雨与阳光随便进出,和我们。有野猫的痕迹,这样的地方正是它们传衍后代的标准间。虽然房间对猫从来没有人所拥有的意义,它们随意放弃,但却在尊从着生命的规律。
我希望那些银色的饰物挂满我的身体,除去它的重量,以它的色泽与质感,以及声音,美丽以及实用。
一只碗或簪子正在等随岁月而来的,色泽消失,花纹的模糊,以及一张擦拭纸巾,它们生命的部分变成一种黑色的印记,其余的部分又将在很长的时间里,等待消蚀。
重量以及款式使它们不会成为负担,缺少令人沮丧的花纹,只有最纯粹的质感,色泽,以及声音,然后,和我的身体相融合,直到我时常的忘了它们的存在,以我时常记得它们存在于我的手腕,指根以及脖颈来证明。
一个很小但很漂亮的女孩,一身白色的短裙,出现在一个尘土飞扬的车站,我记得那粒挂在她胸前亮晶晶的饰物,我开始觉得,始终会有些东西属于某个人。
我时常在一些照片上发现它们,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不同的笑脸上,我从年轻变得象今天这样,将来我看到今天的照片,还是会觉得年轻。它们没有改变,色泽,形状随着一些细微的改变而改变着。它们轮翻出现在我的瓶子和身体的某个部分。
不仅仅是信物,或是誓言的一个部分。
有时想着别的金属的存在也许有更坚定的理由。看着它们在偶然的情况下变异,总能想到合适的理由与方式。让它们复原。或许有更华丽些的理由,我用银色的筷子夹起盆中的一块鱼肉,在银质的小碗中醮一点柠檬汁的替代品。在我终于分得清银与白铜的质感以后,也可以用那只步摇与之相映。但这不是我日常的生活。
如果一件东西始终要让我挂念,那便不属于这种生活。它们注定了被长时间地沾上灰尘。然后,在一些偶然的时间,翻出来摊与阳光下的记忆里,但并不是每一件,都有与之相应的时间来重新流转,只是一件饰物,占据不了生命更多的时间,但是没有,始终有些细小的缝隙难以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