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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豆七蔻》:17岁,桃花和细雨,美食和暴食(8)

http://www.sina.com.cn  2010年04月07日16:27  新浪女性

  “你姨妈,跟我是同父异母吧……”妈妈吞咽着,一个字比一个字浅,“虽然小的时候爸妈不说,但我总有这种感觉。你姨妈太漂亮了,比我漂亮好几万倍,亲姐妹,不可能差那么远吧!爸爸看你姨妈,完全是一种爱到极点的眼神,那是我从未得到过的……你姥爷是个好人,对我和你姥姥无话可说,但我们心里都明白,他心里还有一片地方,永远都不属于我们……”

  姨妈是姥爷前妻留下的孩子,比我妈妈大三岁。

  从小,姨妈便是个美人,三岁会背唐诗,四岁会写大字,五岁会做算术,六岁便开始学钢琴。那时姥爷是后勤基地的长官,我妈妈说,自从有记忆以来,她便常常在文工团排练厅的地板上玩耍。姥爷总是说带孩子们去排练厅玩,但其实只是为了陪姨妈练琴。

  姨妈占尽了所有的好,赢取了姥爷所有的爱。

  家中常常有种冷冷的对峙,表面上一家人相安无事,但暗中姥爷和姨妈站在一边,而我妈妈和姥姥结成了一派。

  姨妈从小便开始看书,常常沉迷在各种诗词中不能自拔。到了十几岁的时候,她又开始看小说,从苏联看到法国,泡在那些异国的美好画面中。

  而姥姥暗中把我妈妈培养成了学习尖子,以解答各种难题为乐,成绩从来不会掉出年级前三。本以为这样会换来姥爷的赞赏,可他只是漠然地对姥姥说,别给小孩子太大压力,成绩差不多就行了……

  就是这样,再怎么努力,也得不到姥爷对姨妈的那种爱。

  我的妈妈,总是活在姨妈的阴影之下。

  “你姨妈越是对我好,我越是觉得难受,那仿佛是种同情或者施舍。我从未接受,总是和她划清界限,把她当作敌人。”

  后来,姨妈爱上了一个年轻的士兵,只是见过几次面,聊过几次天,便觉得那是终生的伴侣。她殊不知真正的生活远不如小说中纯粹,士兵随着部队东奔西走,他们只能不停地写信。后来这个士兵成了我的姨父,姥爷还在世的时候,曾经一度把他调回了家乡的后勤部队工作,但姥爷一离开,他便因为处理不好人际关系而被调配到了偏远地区。

  我妈妈经营着现实的生活,上了大学,还赶上了下海,过着富裕的生活。

  姨妈则一直不顺,毕业后被分配到后勤的接线台工作,每天守着听筒转播各种来电,章鱼一般插线头、拔线头。生活枯燥无味,但她还是每天看小说,活在她的幻想之中,靠着单薄的工资过童话生活。

  “你说我是不是很狭隘……”妈妈贴着我的耳朵问。

  也不是吧……只是每个人心中都对美好心存不满。

  我,也不免重蹈妈妈的覆辙。

  是不是过于完美的,都不适合这个过于现实的世界呢?

  表姐离开后,我只能去寄宿学校,刚刚去的时候总是受室友欺负,她们大冬天往我被子里泼凉水,还往我衣服里扔松饵。

  我连跟她们大干一架的欲望都没有了,一个人咬着牙生活。

  吃的是食堂的大锅饭菜,心情不好的时候,我便用菜汤泡饭,吃个不停。我躲在暗处,一次又一次往大白瓷碗里添饭,直到吃得要呕吐。

  从那时开始,饮食混乱便是我最亲密的朋友。

  暴食和厌食交替进行,有时候可以正常地过一两个月,但只要情绪有一丝波动就会再度陷入混乱。

  心理医生和中药调理都是可笑的折腾。

  味觉封闭了,世间再也没有能够打动我的食物,所以我的身体在对食物的狂求和厌恶中来回翻滚……

  心理医生说,如果我不从内心配合治疗,病情会逐渐恶化的,而且会对身体造成极大的损伤。

  那就让它恶化,让它损伤吧!

  几个人住一个寝室的时候,我就半夜躲在走道或者什么没人的地方吃,有时甚至是在厕所。我上了大学,自己在学校边租了一间小房子,便可以更加肆意地暴食。我常常一个礼拜不吃东西,然后突然暴食发作,吃到吐。

  多年来的饮食混乱,让我的身体千疮百孔,肠胃已经有多处损坏,面色蜡黄,皮肤松弛。

  我常常看着镜中的自己,就想杀掉自己,我的生活已经失去了意义,活在痛苦的淤泥之中。

  许多次,我在半夜惊醒,被自己对表姐犯下的罪恶折磨。这个时候,我只能用垃圾食品排遣罪恶感。我常常猛吃到清晨,看着干净的曙光,一次次谴责自己。

  我裹上浴巾,看着窗外,又想起表姐,但那朵清晨里悄悄绽放的桃花,已经离开了……

  吐完一通之后,身体里有了一点儿空隙,我打开冰箱,那里还有几天前的剩饭,我继续吃。

  清澈的光线照进房间,多美好啊!可我还在吃,这颗负罪的心和腐烂的身体,不配享受清晨……

  七年多前的某个清晨,L偷了爸爸的车钥匙,带我们一起去兜风。

  夜色还未完全褪去,晨光仿佛还被薄薄的糖纸裹着。

  我和表姐挤在前排的座位上,听着Garbage*,开得飞快。

  他不认路,一不小心就开上了高速,表姐靠在玻璃窗上,做梦一般看着窗外。

  她在想什么呢?我闭上眼睛,企图钻入她的思维。车速将我催眠,我仿佛看见小小的表姐,还有姨妈,以及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他开着车,脸上有种淡淡的喜悦。姨妈也是,她厚重的忧伤似乎被剥开了,露出了快乐。男人不时望着姨妈,似乎有许多话想对她说,却不知从何说起,涨得眼睛都红了。不用说,姨妈用眼神告诉他,她都明白。

  表姐在中间,也许不理解父母之间无声的对话,但觉得被一种感动包裹。

  但突然之间,车偏离了轨道,摩擦、碰撞、失控、刹车、惊慌、恐惧……

  灰黑色……下坠和震荡,仿佛要落入下旋的漩涡。

  车跌下了悬崖,被卡在凸起的大石头上。整个车都翻了过来,姨父已经死去,身上还扎满了玻璃碴。姨妈死死护着表姐,用身体造出了一个安全的小港湾,但她自己的身体已经被摧毁。

  “快走!……爬出去,爬到路上去……”姨妈的腿被夹住了,根本出不来。

  “不,我要跟妈妈一起……”

  “不行,你要坚强,爬上去,找人来救妈妈,好吗?”姨妈喘息着,声音轻得像纱。

  表姐终于鼓起了勇气,从车窗爬了出去,顺着野草和石头,艰难地爬到了路上。

  那是清晨,空气中有股阳光还没来得眷顾的凉意。

  表姐站在路中间,跳起来看是否有车经过。过一会儿,她又向妈妈叫道:“妈妈,你还好吗?”姨妈吃力地回答一切都好,她用尽了最后的能量,安抚和鼓励表姐。

  终于等到了路过的车,但对于卡在半山腰的车,他们无能为力。那时也没有通讯设备,只能开车下山,叫来了救援。

  可那个时候,姨妈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离开了……

  我睁开双眼,从那可怕的车祸中爬了出来,表姐看着我,满脸泪水。

  我看到的是你的回忆吗?表姐轻轻点了点头,我们抱在一起,她的泪水流入我的脖子。

  L看着我们,他不能理解……

  “你们怎么了?”

  “我们很好啊!”

  我和表姐哭着笑,打开了车窗,对着奔跑的高速公路大叫,让风吹干眼泪。

  “我真的好想妈妈……”表姐咬着我的耳朵说,“我想和妈妈一起,在高速公路边开一个餐厅……”

  “好啊!那我能帮你打工吗?“

  “你必须!你要帮我洗盘子、端菜,还要拖地、擦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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