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香港金像的主席,一个是上海欧洲货币(中国)副总裁、新生代调查公司胡润的助手,和上海打交道的时间都是12年。一个从与上海人结怨到与上海人结盟,一个对“上海的冷漠”讨厌着却适应着,12年的风风雨雨饱含太多的恩恩怨怨。
就像许多夫妻说起对方总是怨气冲天,而关上房门却其乐融融一样,恩怨之后,无数人都是一样的结局:选择上海。
晚上10点半,拨通香港电影金像奖主席文隽的手机。刚结束一拨会议的他,还在回公司的路上。
11点,电话再次接通。“说说和上海的故事?好啊,我们开始吧。”
第一眼,感觉很不好
记者(以下简称“记”):还记得第一次来上海的情景么?
文隽(以下简称“文”):当然记得!1992年,我拍《狭路英豪》路过上海。第一眼,我对上海的感觉很不好,到处堵车,尘土飞扬,吵吵闹闹……
记:后来这种印象有改观么?
文:从我来上海的频率就可以知道啦!相隔6年,也就是1998年,我第二次来上海,在车墩影视基地拍《华英雄》,到上海周围的周庄、苏州、乌镇逛了一圈,感觉非常舒服;1年后,拍电视剧《难得有情人》和《情牵日月星》,我在上海呆了三四个月,高架桥造起来了,交通的七经八脉都打通,上海“活起来”了,好像一个真正的大都会;现在,上海是我最喜欢的城市之一,几乎每个月都要来;以后来的频率一定会更高。
由文隽监制并导演的《狭路英豪》,在中国电影史上具有划时代的意义———这是首部由内地和香港合拍的影片。主演姜文、万梓良、于莉,没有一个上海人,讲述的故事和上海也毫不搭界,但文隽却鬼使神差地来到了上海,他想,作为中国电影业的起步城市,总该有许多值得回味的人和故事。然而,他失落而归。
没有寻到一丝一毫电影的韵味,没有追回一点一片精致的浪漫。想象中的上海,离他很远。
上海人是有骨头的
记:和上影厂合作的《花团锦簇》进展得如何?
文:10多年前,我和区丁平合作了影片《群莺乱舞》,由利智、关之琳、刘嘉玲主演,说的是上世纪30年代香港的风月往事。拍完那部片之后,脑海里孕育了另一部女人群戏,当时的想法是要拍一个上世纪30年代,默片结束有声电影即将来临的交替之际,两个女星的艺海沉浮。从此,便将这个想法像种子一样深埋在心坎里。每次经过书局,看到有关上海上世纪30年代影坛旧事的书籍图册,如《亭子间嫂嫂》、陈丹燕的小说……全部买回去。断断续续收集了10多年,故事终于成型,可以找到阮玲玉的影子、胡蝶的影子,但又不完全忠于她们的原型,亦真亦假。想想看,20多位女星串在一起,花团锦簇,光旗袍就得做好几个月。现在,大部分演员已经确定。
对于接受和喜欢上海的过程,文隽有意无意遗漏了一件往事———1998年,带旗下艺人舒淇趾高气昂地到上海为影片《红苹果》宣传,和上海媒体不欢而散:
舒淇的脸,比挂霜的苹果还冷,从头至尾没有露出过一丝笑容,甚至在休息室乱耍大牌,拒绝上台和观众见面。最后,她趿着拖鞋被“压”上台,咧开嘴,惜字如金地憋出一句话:“大家好,我是舒淇。”再无言语。文隽指着乱哄哄的房间说:“你们这儿破烂得好像菜场。”
事后,《申》报一篇名为《舒淇,你怎能对观众如此冷漠》的文章掀起轩然大波,文隽大怒,舒淇吓得很长时间内不敢来上海。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双方将老死不相往来时,事情发生了180度变化:文隽再次带领艺人来上海宣传《华英雄》,他和文章作者当着所有人的面握了一把手。没有说一句话,有点惺惺相惜的意思,因为这一把握手,他们成为了最铁的哥们。
“上海人是有骨头的。”文隽记住了这句话。
曾经对一位上海记者的敌意,转变成了如今对整个上海媒体的尊敬与亲近。今年4月,200多名各国各地记者涌向香港电影金像奖。由于名额有限,没有预先报名的,统统被拦在了门外,唯独30多名上海记者,不论认识的,不认识的,文隽统统“罩”进了场,他说:“一个也不能少!”
曾经让文隽耿耿于怀的《申》报,成为他今天直抒胸臆的地方,他在《申》报专栏上的几乎所有文章,都会在演艺圈内外引出反响。
上海记者驻港办事处———香港艺人驻沪联络站
记:我发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您旗下的主力艺人杨恭如和陈晓东都是上海人,这是巧合么?
文:绝对是巧合,但事实上,他们也不算太“上海”,很小就离开上海,在外成长,他们知道的上海还不如我多。
记:每次来上海,有必定要去的地方么?
文:新华路699号的“新圆苑”,红烧肉!
记:听说你很对吃很讲究?
文:我好吃,马上我的茶餐厅就要开到上海来了。我的伙计吃过上海所有的港式茶餐厅,我敢说,没有一家的味道能比我们更正宗。
在香港,文隽拥有一家“宁记麻辣锅”和一间“漫画王书店”,这两间铺子,已经成为上海一些记者去香港的“据点”———吃喝全免单。文隽还会在大家酒足饭饱之际,轻轻地吩咐厨房:“端两盆三文鱼、龙虾、象拔蚌刺身上来。”
很多文隽的上海记者朋友得知“茶餐厅计划”后窃喜:“这家店还不被我们吃穷?”
到上海,文隽常去“新圆苑”,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原因:怕被斩。有过在铜川路被人快刀斩乱麻———170元兜进一斤濑尿虾的惨痛经历,文隽来上海几乎不敢去陌生的餐厅,除非在相熟哥们的陪伴下。
他的确有越来越多的上海哥们。(文/陆篧)